波兰斯基访谈旧照

　　日前，波兰斯基交付巨额保释金后，暂别牢狱生涯。声名显赫的大导演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，只源于32年前，他在美国强迫一名13岁的少女与之发生性关系，之后逃往法国。而英国小说家、文学评论家马丁·埃米斯于1979年飞赴巴黎，成为波兰斯基逃亡之后采访他的第一人。当时，尚且惊魂未定的波兰斯基在访问中不时“口不择言”爆出惊人之语，毫不掩饰他行为的动机和最真实的想法。30年后，这篇访谈在最近一期的《观察家》杂志上曝光。

　　“我在巴黎很受欢迎”

　　“当我从酒店被带往警察局的路上，我已经在车子的广播里听到相关的报道了。事实上，我还没被逮捕，媒体已经打电话给警察了，他们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料可爆。

　　“我简直难以相信……你知道，我本以为第二天一早才会有新闻出来的。我意识到，如果我不是强奸，而是杀了人，那绝不会引来媒体那么大的关注。但是……XX的，你想想，我只是跟小姑娘睡觉！法官也会想跟小姑娘睡觉，陪审团的那帮人也会想跟小姑娘睡觉，每个男人都会想跟小姑娘睡觉！倒霉，我当时就意识到了，这事情会是个大麻烦。”

　　我们的采访在波兰斯基位于巴黎的公寓中进行，公寓位于香榭丽舍大街和塞纳河之间，装修风格类似英国画家大卫·霍克尼风格，小巧而舒适。那天他穿着贴身剪裁的牛仔裤，上面是带有字母图案的蓝衬衫。他身形矮小，动作敏捷，让我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才16岁的男孩。数小时的访谈过程中，这个第一印象，始终没有改变。我意识到，他之所以异性缘那么好，一定与此颇有关系。面对这个小男人时，女人不会感到什么压力，不会把他当作什么大导演，他更像是一个可怜的流浪儿，女人们只想快点把他牵上楼，好好疼惜他一番。

　　当然，即时看上去年轻得就像16岁，并不意味着你就有权和未成年人上床。而且，虽然他觉得是男人都想和小女孩睡觉，事实却绝非如此。即使他们想，也不会真做，涉猎未成年女孩的人，他们偷走的是珍贵的童贞。可是，这道理波兰斯基似乎并不明白。

　　作为避难所的巴黎，对他来说一切都还不错。“这里的人很成熟。”他的英语带有浓重的口音，而且说起来不太连贯。“我的个性太强烈了，和周围人一对比，我就像是个戳着的大拇指，现在，我想试着削弱这种反差。”他还是铁了心要回美国，哪怕有可能被判50年徒刑。“不过我现在在巴黎很受欢迎，所以我准备多待一会儿。除非又有新情况出现。”

　　“电影就像是女人”

　　我们还是不可避免地谈到了强奸案，起初他还有点犹豫，最终他还是带着兴奋与痛苦交织的情绪，回忆起6星期的监狱生活。

　　“我在半夜到的监狱，根本就没法进得去！有太多的记者和摄像机了！犯人也都聚在院子里，因为他们听说了我要进来，他们对我嚷嚷。不过，监狱生活其实就像度假，就像是个避难所。那里太棒了，我并不介意重新回去那里，因为我已经很清楚那里是什么样的。进入到另一个世界，这很有趣，一个只有坏人的世界，都是些令人不可思议的谋杀犯，还有个人手上有16条人命。这个就麻烦了，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捅了，明白吗？这是监狱唯一的问题，你随时可能丧命。”

　　我问他最喜欢自己哪部作品，他说：“电影就像是女人，你总是爱最新的，直到更新的出现。”“当然，还是有些作品，你会有特殊的感情。我最受青睐的某些作品——《魔法圣婴》、《冷血惊魂》、《怪房客》 ——从很大程度上来说，只是因为时间或资金上正好合适，就拍了，或是应某些制片人要求弄的。换作我自己决定的话，我是不会挑它们来拍的，懂吗？理性告诉我，《荒岛惊魂》是我最好的作品。那是我最自我的电影，它仅仅作为一部电影存在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意义。而感性却告诉我，《捉妖天师》是我最喜欢的作品。我对它的爱，与日俱增。我想，当初拍它的时候，那正是我人生的幸福时刻。那是1960年代末，人人都充满希望，精神饱满。我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拍了这部喜剧，包括我的妻子莎朗……”

　　对于波兰斯基这样的人，草草地下结论无疑太过轻率。他讲起话来总是豪情万丈，既有娱乐圈的陈词滥调（“杰克·尼科尔森，他是个伟大的职业演员”），又喜欢给自己贴标签（“我爱美食，我爱女人，但最爱的是爱美食的女人”）。但他身上有一个特质十分明显，呼之欲出。那就是他的自信。虽然有时他会因为来得太快的名利而陷于自我满足，以至于出了强奸案这档事情，但好在，经历了所有这一切后，他并未失去自我。

　　法外之徒的奖与罚

　　由于法国方面拒绝将波兰斯基引渡到美国受审，作为通缉犯的波兰斯基在法国相安无事地度过了30年。1989年，他和法国女演员艾曼纽·塞涅结婚，并生了两个孩子，大女儿今年16岁——比案发时的受害者萨曼莎·盖默还要大三岁，小儿子才9岁。在此期间，他继续拍片，2002年凭借一部《钢琴师》再一次攀上事业的巅峰，夺得了戛纳金棕榈大奖和奥斯卡最佳导演奖，这样的逃亡生涯堪称辉煌。直到2009年9月26日，瑞士警方应美国警方的要求，在苏黎世机场逮捕了波兰斯基。当时，他刚刚完成改编自罗伯特·哈里斯小说《幽灵》的新片的拍摄工作，正前往苏黎世电影节领取终身成就奖。

　　波兰斯基的被捕立刻从刑事案件上升为娱乐事件，甚至是政治事件。马丁·斯科塞斯、伍迪·艾伦、娜塔莉·波特曼、施瓦辛格、吉米·福克斯、乌比·戈登堡等艺人纷纷在请愿书上签名，要求还波兰斯基以自由。身陷娈童丑闻的法国文化部长弗雷德里克·密特朗也惺惺相惜地为波兰斯基向瑞士当局求情。然而，另一方面，美国仍在积极努力要求引渡波兰斯基回美国受审，76岁的他是否能逃脱牢狱之灾目前仍是未知数。